中國的新能源企業(yè)需要
拿出最有競爭力的產品和方案
才能分得“土豪”的一塊蛋糕
“中國已經在新能源等領域處于領先地位，并將持續(xù)領先。因此，我們不必把自己放在與中國競爭的位置，我們必須與中國合作。”今年6月，在沙特首都利雅得中阿合作論壇第十屆企業(yè)家大會上，沙特能源大臣薩勒曼作出如此表述。
中東國家能源轉型已經不是新近的話題，人們最為熟悉的沙特國家可再生能源計劃（NREP）已經啟動6年，阿聯酋、阿曼、埃及、約旦、科威特等國也分別提出截至2030年到2050年不等的能源轉型規(guī)劃。有常駐中東的能源業(yè)人士感慨，在能源轉型計劃的驅動下，明顯感到沙特、阿聯酋開始爭奪外資。
在中東能源轉型過程中，中國企業(yè)擁有巨大機遇，特別是在“一帶一路”倡議的背景之下。多位能源行業(yè)受訪者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受惠于中國與中東國家穩(wěn)定的雙邊關系，多個中東國家都是“一帶一路”倡議的積極響應者，這為企業(yè)在當地開展項目、進行投資創(chuàng)造了良好的環(huán)境。
2022年12月，中國和沙特兩國元首簽署中沙全面戰(zhàn)略伙伴關系協(xié)議后，兩國在能源等領域的往來持續(xù)“升溫”。全球石油巨頭的沙特阿拉伯國家石油公司“重倉”布局中國市場。3月，沙特阿美先宣布斥資122億美元聯手兩家中國企業(yè)成立合資公司，計劃在遼寧盤錦建設大型煉油化工一體化聯合裝置。并在當月沙特阿美宣布收購中國榮盛石化公司10％的股份，金額為36億美元。
這樣的合作正從傳統(tǒng)能源邁向新能源。“在中國提出‘雙碳’目標的背景下，理應向世界提供更多綠色產品。”中國能建董事長宋海良告訴《中國新聞周刊》，今年上半年境外新能源業(yè)務增幅達到86％，中東的新能源業(yè)務是其中的重要組成。
不過，藍海與紅海之間的轉換就在一念之間，中東可能也是當下最“卷”的新能源市場，中國的新能源企業(yè)需要拿出最有競爭力的產品和方案，才能分得“土豪”的一塊蛋糕。
新能源汽車等待破局
長城汽車副總裁史青科常年參與國際業(yè)務，長期駐外經歷中就包括迪拜，中東市場也是長城汽車最初出海目的地之一。
“中東市場法規(guī)認證門檻相對較低，對產品性價比要求較高，使其成為迅速出海的選擇。”史青科說。直到現在，中東地區(qū)整體關稅非關稅壁壘不是很高，如沙特汽車進口關稅為5％，市場比較開放，競爭程度也比較高。
而車企在中東感受到明顯的“文化沖擊”：有長城汽車的工作人員在沙特進行當地信息采集時發(fā)現，利雅得附近有一段5公里的長坡，坡度達到7度，當地人普遍以120公里/小時的時速通過，國內很少遇到類似場景還會高速駕駛的情況。
顯然，在富產石油的中東，當地人踩下油門的習慣與國人不同。
如今，中東正在擁抱新能源汽車。根據市場調研公司 Mordor Intelligence 的數據，2021 年中東和非洲電動汽車市場價值為4025萬美元，2027年，這一數字將達到9310萬美元，復合年增長率超過15％。
阿聯酋是其中相對積極的轉型者，2022 年至 2028 年間，阿聯酋對電動汽車的需求將以每年30％的速度增長。而其本就是中國車企重要的出口目的地，2023年1～7月，有8.5萬輛車出口到阿聯酋，位居中國汽車出口量第九位。2022年10月，紅旗新能源汽車成為首個加入迪拜警車隊伍的新能源汽車品牌。2022年年底，吉利旗下的新能源商用車品牌遠程汽車與阿聯酋企業(yè)簽署了1000輛新能源商用車訂單。
目前在迪拜的出租車中，約50％是環(huán)保型或混合動力車輛。到2027年，迪拜的道路上將僅保留混合動力、電動或氫動力出租車。就在今年7月，迪拜媒體辦公室宣布，計劃到 2025年將其電動汽車公共充電站數量擴大170％，從370個增加到1000多個。
同時，中東國家今年同樣在加碼新能源汽車領域的投資布局。6月20日，蔚來宣布獲得阿布扎比投資機構CYVN Holdings約11億美元的戰(zhàn)略投資，從而持有蔚來7％已發(fā)行股份。6月中上旬，國內新能源車企華人運通與沙特投資部簽署備忘錄，計劃在沙特成立合資公司，進行新能源汽車的研發(fā)、生產和銷售，投資總額高達56億美元，華人運通旗下品牌為高合汽車。
“中東國家對于新能源的態(tài)度是既愛又恨，愛是因為他們認同新能源代表人類能源的未來，恨是因為他們現在依然依賴石油，同時缺乏快速轉型新能源的能力。”有能源行業(yè)人士將之形容為“進退兩難的境地”。
史青科明顯感受到了這種“進退兩難”。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在近期的一場論壇上，他在與來自中東的嘉賓交流時感到，“他們特別想轉向新能源汽車，但又下不去手。其中也有客觀原因，比如鋰電池在高溫環(huán)境下的續(xù)航、安全能否保證。”
即使中東國家紛紛渴望新能源車企落地產能，但“進退兩難”的態(tài)度，使得諸多新能源車企擁抱中東的消息流于故事層面。美國新能源車企Lucid、富士康入股的Ceer、現代汽車等都曾表態(tài)在沙特落地產能，但是有業(yè)內人士告訴記者，目前僅有Lucid一家車企的廠區(qū)在建。“因為其獲得沙特公共投資基金（PIF）支持，獲得政府市場承諾后不愁銷路。相反，馬斯克明確特斯拉不會在沙特建廠。”
“近期迪拜第一家族的代表邀請我們前往當地工業(yè)園投資建廠，但是沒有人敢在市場規(guī)模尚不確定的情況下落地產能。”史青科承認，雖然中東國家仍在糾結，但車企必然會重視中東新能源市場，風險在于難以把握決策者釋放利好政策的時機，有可能在一夜之間釋放利好政策加速轉型。
長城汽車旗下的新能源汽車品牌已經率先于今年在約旦上市，原因便是約旦新能源汽車基礎設施較為完善，而且關稅政策鼓勵新能源汽車進口。
新能源車企仍在等待時機，但是中東轉向新能源已是必然。
近些年來，為了擺脫對石油的依賴以實現經濟多樣化發(fā)展，中東國家不斷在全球范圍內投資新能源、人工智能、金融等新興領域。在中國的一級和二級市場已經可以看到許多中東資本活躍的身影，專注于對中國的新能源、高科技、互聯網、生物醫(yī)藥等行業(yè)的領先企業(yè)進行投資。畢馬威中國私募股權行業(yè)聯席主管合伙人黃曉悅分析，“這些投資不僅有望為中東資本帶來可觀的投資回報，長遠來看，這些被投企業(yè)的創(chuàng)新業(yè)務和技術，還可以被引入到中東國家，助力當地產業(yè)的轉型與升級。”
“全球最便宜的電”
在剛剛過去的“十一”假期，隆基綠能中東非地區(qū)部總裁金劍從迪拜回到國內，陪同一位迪拜王室成員在現場觀看上海網球大師賽。這種超級VIP級別的接待標準，展現出中東市場對于國內光伏企業(yè)的重要性。
對于任何一家國內光伏企業(yè)而言，海外市場的意義都不言而喻。這是因為國際市場強勁的需求，而中東正成為其中增速最快的市場。
金劍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從自己日常與中東各國王室、政府、客戶、金融機構的接觸中，感受到新能源轉型不是口號，而正在自上而下通過政府扶持的項目推動，執(zhí)行力很強。
不少中東國家都對新能源轉型給出明確時間表，如沙特的目標是到2030年實現新能源發(fā)電裝機58.7GW，構成發(fā)電裝機總量的50％。其中，光伏發(fā)電裝機量占新能源之首，達40GW。截至2021年年底，沙特已探明的石油儲量為2671億桶，位居全球第二，中東還有4個國家已探明石油儲量位居全球前十。圍繞油氣等不可再生的化石能源的經濟體量，在中東各國GDP比重中占比都比較高，有的甚至接近一半，因此轉型新能源的危機感更強。
“2022年，中東地區(qū)從中國進口組件8~10GW之間，占全球總量的3％～4％。”金劍告訴記者，中東的光伏市場剛剛起步，今年1～8月中東從中國進口組件8GW左右，已經接近去年全年進口量。“沙特新能源轉型的愿景清晰，也是公司最為關注的市場之一。2022年中國出口到沙特的組件總量約1.3GW，其中隆基占比50％左右。”
作為2030年愿景的一部分，盡管沙特政府在2017年便啟動國家可再生能源計劃（NREP），明確提出2030年要實現的新能源發(fā)展目標，但是對于中國新能源企業(yè)而言，中東新能源市場的啟動更多還是在2020年疫情暴發(fā)之后。
幾乎同期大舉進入中東市場的還有以央企為主的國內新能源電站工程承包商。中國建筑一度是在中東工程承包市場業(yè)務規(guī)模最大的中資企業(yè)，因為其滿足了2008年金融危機前后以房地產開發(fā)為主的市場需求，直到近年中東市場需求悄然改變。
作為中國能建中東歐、中東、中亞三個次區(qū)域海外市場的負責人，中國能建國際集團副總裁、歐亞區(qū)域總部總經理辛宗懿過去幾年最為高頻的出差目的地便是沙特與阿聯酋。2021年11月中國能建國際集團成立之前，中國能建的國際業(yè)務以旗下葛洲壩集團主營的傳統(tǒng)基建業(yè)務為主，此后逐漸涉足新能源業(yè)務出海，呈現了央企工程承包商在中東業(yè)務方向的變化。
位于阿聯酋迪拜的700MW光熱和250MW光伏復合項目由上海電氣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總包。圖/新華
中國電建目前主要以EPC承包商的身份與開發(fā)商合作參與項目，先后承建了卡塔爾阿爾卡薩800兆瓦光伏項目、阿曼益貝利500兆瓦光伏項目等新能源項目。“目前，中國電建參與中東新能源項目建設主要以光伏為主。”中國電建集團國際工程有限公司副總經理、中東北非區(qū)域總部總經理唐玉華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相比于電力、基礎設施、房建等業(yè)務，中國電建在中東的新能源與海水淡化業(yè)務增長迅速。“在中東已有的新能源業(yè)務量僅有兩三吉瓦，今年一年便可以達到3吉瓦以上，正在以翻番的形勢增長。”
除去落地分公司，為了服務沙特大客戶，中國能建在利雅得會根據客戶需求成立工作專班，其中既包含技術人員，也包括商務人員。今年6月，中國能建董事長宋海良到訪烏茲別克斯坦、沙特、阿聯酋三國，在與沙特能源部部長交流時，對方提出希望利用中國能建在電力領域的優(yōu)勢，在新能源、電網、制氫等方面開展全面合作，并成立工作專班。辛宗懿告訴記者，阿聯酋的工作專班也正在組建。
有能源業(yè)資深人士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像沙特這樣的海灣國家急于完成新能源轉型，并非單純迎合綠色、低碳的國際主流價值觀，而是要充分發(fā)揮自身在新能源領域的資源稟賦。
確實，中東的自然資源稟賦不僅在于腳下的油氣，還有頭頂的陽光。對于光伏電站的成本而言，一個重要指標便是“度電成本”，與當地的日照資源息息相關。中東每平方米每年的日照強度多在2000千瓦時以上，在沙特甚至可以達到2200～2300千瓦時。相比之下，中國的日照強度在800～1800千瓦時，中亞國家則多在1300～1500千瓦時。中東項目以大型地面光伏電站為主，更多地部署了雙面組件，充分利用地面反射的光照，加之輻照充足、地勢平坦、遮擋少，使得中東地區(qū)的光伏電站系統(tǒng)發(fā)電效率較高。此外，中東地區(qū)大面積無人使用的沙漠、戈壁，也降低了光伏電站的土地成本。
“中東地區(qū)光伏電站的度電成本極具優(yōu)勢。當地油氣資源豐富，天然氣發(fā)電成本低廉。另外，政府補貼電價現象比較普遍，政府零售電價低廉。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政府大型招標項目中，中標電價全球最低。”金劍說。
中東正在發(fā)出全球最便宜的電，直接體現在當地光伏電站的中標電價上。中東光伏電站開發(fā)商的中標電價非常之低，近兩年全球光伏電站的最低中標電價都出現在中東，度電價格多在1.6美分～1.8美分區(qū)間。如2020年4月，中東光伏項目中標價格紀錄誕生在阿布扎比2GW光伏項目，EDF（法國電力公司）與晶科能源聯手，打敗一眾中東光伏市場老手，以1.3533美分/kWh的超低價中標。
“如果只用于滿足自身需求，中東的新能源很快就會面臨消納問題。”唐玉華分析說，中東國家能源轉型更大的抱負是用低成本綠電制備綠氫、綠氨，再利用地理位置優(yōu)勢向歐洲這樣的負荷中心出售綠氫、綠氨。“這并非天方夜譚，因為中東的自然稟賦可以產出全球最便宜的綠電。”
中國能建董事長宋海良向《中國新聞周刊》透露，“沙特方面希望與中國能建一起，拓展在埃及等北非國家的氫能項目，相關的方案正在設計之中。”
“中東希望從化石能源出口基地轉型為新能源出口基地。”金劍告訴記者，中東人口與工業(yè)的分布并不密集，用電增長不如世界其他地區(qū)。但是，中東對如何利用豐富的土地資源和光資源，制造便宜的綠氫、綠氨，出口世界其他國家，從而保持能源出口地位，有著清晰的計劃。據統(tǒng)計，僅沙特、阿聯酋、阿曼三國2030年規(guī)劃的綠氫產能便達到530萬噸，如果全部使用光伏發(fā)電來完成，需要匹配180GW以上的新增光伏裝機。
在如此能源轉型邏輯的驅動下，中東新能源市場未來增量空間巨大，但同時伴隨著低廉的中標電價，“卷”也成為中東新能源市場的特點。
“土豪”的錢不好賺
圍繞新能源項目，開發(fā)商、承包商正在中東市場展開激烈的價格競爭，尤以光伏電站為甚。
體量較大的光伏電站項目正在中東不斷涌現。“吉瓦級的光伏電站項目基本上都出現在中東，相比之下，中亞四五百兆瓦已經算是相當大的單體項目。”辛宗懿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后續(xù)中東還將涌現體量更大的光伏電站，即將招標的PIF 4期光伏項目的三個廠址總規(guī)模預計將達到5.5吉瓦。
中國能建在沙特市場正在推進與后續(xù)跟蹤的項目也以新能源為主，尤其是光伏電站。“新能源發(fā)電、燃氣發(fā)電與海水淡化三類項目是在沙特、阿聯酋兩國主要參與的項目。”辛宗懿告訴記者。
“在中東做生意，需要付出加倍努力，才能跟上對方節(jié)奏，同時能夠算得贏，在精打細算的開發(fā)商面前，最大限度地展現自己的專業(yè)性是十分必要的。”辛宗懿向記者感慨。
這在很大程度上源于中東流行的新能源項目開發(fā)模式，也就是獨立發(fā)電廠模式，即IPP模式。在IPP模式之下，政府不會直接投資，只是布局電站，并對裝機容量、年發(fā)電量等關鍵指標提出要求，再招募開發(fā)商進行投資，開發(fā)商通過招標尋找承包商建設項目。
在中東，諸如污水處理、海水淡化、礦山開采等一系列項目都會采取類似的模式，甚至鼓勵私人資本、外國資本成為直接投資的開發(fā)商。辛宗懿告訴記者，本質是政府搭臺，開發(fā)商唱主角，承包商一起起舞。“其實政府在IPP項目履約中扮演的角色并不吃重。真正起到決定性作用的還是給出的合同條件，特別是報價。”
當下，能夠從中東國家政府手中拿下新能源投資標的的多為經驗豐富的開發(fā)商，不只是像沙特ACWA和阿聯酋的Masdar這樣的本土企業(yè)，法國的EDF、道達爾，日本的丸紅等外資企業(yè)表現也相當活躍，廣泛參與新能源、海水淡化等項目。
在中東光伏電站中標電價屢屢創(chuàng)下全球最低的背景下，開發(fā)商層面競爭之激烈可想而知。今年9月，晶科科技發(fā)布投資建設沙特400MW光伏電站的信息，但是中國企業(yè)參與中東新能源項目投資環(huán)節(jié)的案例仍然較少。有業(yè)內人士告訴記者，因為競爭激烈，中標價格很低，中國企業(yè)，特別是央企進行投資審批時，對收益率等指標有要求，建設成本、運維成本，以及相對傳統(tǒng)的融資成本都相對較高。
相比于央企對投資回報率較為剛性的要求，目前活躍在中東市場的開發(fā)商往往能忍受5％～6％的低回報率，甚至為了拿下項目不對投資回報率設下限。當開發(fā)商壓縮自身的利潤空間，壓力自然傳導至包括承包商在內的合作方。
IPP模式之下，開發(fā)商以項目未來發(fā)電收益作為擔保進行融資，項目一旦失敗，金融機構便無以追索，因此會對承包商非常挑剔，這也是為什么中東項目的開發(fā)商更多和國內央企合作，而一些民營企業(yè)只能作為二三級的分包商。
標準高、合同嚴、價格低、工期短是中東工程承包市場的特征，中東基本使用歐美標準，但與國際工程承包領域普遍使用FIDIC等標準合同不同，中東市場的業(yè)主往往都會有自己的合同模版，需要逐條研究合同中對于風險的分擔方式。
此外，中東市場也有著相對特殊的招投標模式。“中東市場采用BAFO模式（Best and Final Offer），不會公開開標。你永遠不知道競爭對手的情況，也不清楚自身所處的位置。”唐玉華說。
前述工程承包企業(yè)負責人向記者解釋說，在規(guī)范的招投標程序中，需要大家充分做好判斷后“一標定輸贏”，不存在開標后再進行價格博弈的情況。但是在中東市場，業(yè)主會利用不同投標人的價差多次壓價。“有中國企業(yè)在去年經歷過十幾輪的價格博弈，最終還是因為3億美元的價差出局。”
中資企業(yè)的練兵場
2022年下半年，中國能建拿下了目前在建規(guī)模最大的光伏電站項目，沙特阿爾舒巴赫2.6吉瓦光伏項目。“但是今年明顯感受到了更大的競爭壓力。”辛宗懿表示。
前述工程承包商負責人告訴記者，目前無論是中東本地開發(fā)商，還是其他外資開發(fā)商，都不會與特定承包商深度捆綁，而是把雞蛋分散到不同的籃子。“來到國內也會遍訪幾家央企，這張牌打得很熟練。從另一個方面來看，也沒有單獨一家企業(yè)可以吃下這些開發(fā)商在中東的全部訂單。開發(fā)商也會密切關注每家企業(yè)訂單飽和程度，如果某家承包商的資源變得緊張，訂單必然會流向同行。”
隨著沙特、阿聯酋、阿曼這些國別多個大型新能源項目陸續(xù)上馬，市場機會劇增，正在推動市場供需從賣方市場向買方市場轉變，“大玩家”要找到一個有實力有信譽、交付能力強的承包商越來越難。
這為希望在競爭激烈的市場中尋找更多確定性的中企提供了更好的機會。
在唐玉華的印象中，2018年前后，中東新能源，尤其是光伏開始迅速發(fā)展。“當時中國電建一直保持著謹慎態(tài)度。這種謹慎一直延續(xù)到疫情期間，當時市場面臨巨大的不確定性，光伏組件一天一個價格，海運價格劇烈波動，導致投資人不敢投資，承包商不敢承包。”
在他看來，中東市場機遇與挑戰(zhàn)并存，今年開始，中東新能源市場變得愈發(fā)“確定”。能源轉型的歷史潮流、中東良好的自然資源稟賦，油氣價持續(xù)處于高位，確保中東國家可以為這場能源轉型持續(xù)“輸血”，更重要的是光伏產業(yè)鏈趨于穩(wěn)定。
“光伏組件的價格已經從高峰期腰斬，上游硅料也從供不應求變?yōu)楣┐笥谇?。中國光伏組件的年產能達到1000吉瓦，中東將在未來很長時間成為新能源的熱點，因此會在今年抓住機遇盡快下手。”
沙特與阿聯酋兩個市場無疑是當下的重點。“兩國營商環(huán)境較好，能源規(guī)劃清晰，需求旺盛”辛宗懿表示，中國能建歐亞區(qū)域總部計劃設在迪拜，因迪拜輻射能力比較強，很多中東大客戶都在迪拜設有地區(qū)總部。而在中國能建國際集團成立后，沙特作為核心國別也得到了高度重視，因此也在沙特設立了分公司。
但是其他中東國家的新能源市場也在悄然啟動。唐玉華認為，在有關能源轉型的認知上，中東國家，如沙特、阿聯酋、阿曼、埃及等國家普遍已經看到機遇。
“我個人非?？春冒＜埃涫潜狈亲畲蟮慕洕w，經濟也正在發(fā)展之中。”唐玉華認為，埃及此前新能源轉型較慢，一方面是戰(zhàn)略認知的問題，另一方面則是油氣資源豐富的埃及依靠熱電基本可以滿足需求，并且具有較好的調峰調頻能力。但是這并不妨礙埃及擁有良好的新能源資源稟賦，特別是其擁有中東北非地區(qū)最為優(yōu)異的風能資源。
一些中東的新能源開發(fā)商已經看到埃及的機遇，沙特的ACWA和阿聯酋的Masdar這兩家在中東新能源市場長期較量的開發(fā)商與埃及政府分別簽下10吉瓦的合約，均以風電為主。
伴隨新能源轉型，中東也在謀求新能源全產業(yè)鏈布局，尤其是沙特。就在今年5月24日，TCL中環(huán)宣布擬與Vision Industries Company共同成立合資公司，并在沙特阿拉伯地區(qū)開建光伏晶體晶片工廠項目。
“隨著光伏產業(yè)鏈在當地豐富起來，首先對沙特本身是一件好事，其次對后續(xù)光伏組件廠在當地設廠也是一件好事，因為其需要上下游產業(yè)鏈的拉通。”有光伏產業(yè)人士告訴記者，特別是沙特，其本地消納能力比較強，也可以支持周邊國家市場，加之政治經濟環(huán)境穩(wěn)定，亦是“一帶一路”倡議的支持者。
“中東是個練兵場，我們已經成為中東國家能源轉型的重要參與者，愿意為中東地區(qū)可再生能源的開發(fā)和利用作出貢獻。”這是唐玉華對于中東市場的態(tài)度。
